殘缺的美麗~小小白頭翁救傷記
屏東縣屏東市勝利國民小學
湯智雅
親愛的白頭翁啾啾:
你的身體還好嗎?不知道那天的狂風暴雨有沒有讓你受到驚嚇?大雨滂沱中你是飛出了學校、飛到了公園,還是飛離了這個世界?
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,是在學校的欖仁樹下,我和學姊看到你一臉驚恐的窩在樹幹邊,瑟瑟發抖著身體、不停的啾啾叫。我們不禁蹲下來好奇的觀察你,才赫然發現你的左腳因為殘缺而後折,還因為不正常的站立方式摩擦破皮,讓人不捨。我們都很想幫助你,所以趕緊跑回辦公室求助,身為野鳥學會志工的主任陪著我們重回現場,發現大樹周遭並沒有你的爸爸媽媽在旁邊著急呼喚,也沒有看到任何你的兄弟姊妹。「會是因為你天生殘疾的左腳而被遺棄了嗎?」主任做出這樣的推斷,也因此同意讓我把你先帶回家照顧,等你長大一點再來進行野放。
你的到來大大改變了我的生活,也讓從來沒有飼養過寵物的我,有了一個全新的動物照護經驗。爸爸帶我去買了適合白頭翁的飼料,並在紙箱裡放進樹枝、鋪上報紙,幫你佈置了一個溫暖的家。爸爸說,其實隨便將野生的幼鳥撿回家是不對的,被人類飼養的野生動物很可能會因此而回不到大自然環境中。也許,你本來應該接受大自然的物競天擇而被淘汰,卻意外地被我們救了起來,不過也因此讓我展開了一段很不一樣的學習旅程呢!
第一次養鳥、完全沒有經驗的我,連餵食、清理紙箱這些基本動作都做得手忙腳亂,卻也忙得不亦樂乎。當我感受到你在我手掌心裡那種暖暖的感覺,我就會覺得好幸福,想必你也是吧!很快的,幾個星期後,在我們的細心照料下,你的體重開始穩定的上升、飛羽也逐漸的長成亞成鳥的樣子了,更厲害的是,你已經成為我們學校的「校園鳥明星」,每天到學校的時光,小朋友們總是最愛圍在你前面,爭先恐後的想要觀察這隻小白頭翁,負責照顧的學姊還會餵你好多的食物,這樣的場景讓我不禁想到了白居易《燕詩》裡的一句「黃口無飽期」,是在形容幼鳥怎麼吃都吃不飽,簡直就和你一模一樣,說的還真是貼切呢!
可愛的啾啾,有時候我會想:你的缺陷是美麗的,它讓你成為一隻幸運鳥,能過著無憂無慮、想吃就吃的生活,但你畢竟是一隻自由的野鳥啊,總是得回到屬於你的天空。於是,在主任評估過後,我們決定要將你放回校園裡。只是,讓我們出乎意料之外的,就算沒了籠子和紙箱,你每天都會先飛到樹頭上玩耍,接著再飛回紙箱吃飼料;放學時,你也會乖乖的飛回紙箱裡,等著和我回家,真是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啊!明明是在進行「野放訓練」,讓你學會獨立生存,這下出現這種「放學回紙箱」的舉動,還真的是讓我們哭笑不得呀!
然而,就在那一天的下午,即使外頭正下著狂風暴雨,一早就飛上枝頭的你,就再也沒有飛回來了。每一節下課,學姊和我都大聲的在校園裡呼喊著「啾啾」!但還是找不到你的身影,羊蹄甲上沒有,欖仁樹上也沒有,偏偏外頭又下著大雨,如果你被雨淋濕了怎麼辦?想起每天早上放你出來時,你開心飛上枝頭的情景;又想起之前餵你吃小蟲,你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,不捨和擔心就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,使我的內心淹了大水,差點就化成眼淚,從心裡流出來。明明對你的野放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但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親愛的啾啾,真的不回來了……
我們是你的守護天使,曾經讓你可以不用忍受風吹雨打,享受人類級的待遇,但永遠被天使守護的小鳥是不會長大的,外面的世界雖然有天災和敵人,但也多了自由的天空和同伴,只要保護好自己,就能過得自由又自在。「舉翅不回顧,隨風四散飛。」你帶給了我們滿滿的回憶,也教導了我們正確照顧迷途鳥兒的方法,但願未來有一天,還能看到你和其他健康的白頭翁一樣,帶著你美麗的缺憾,翱翔在屬於你的那片天空。
祝你 平安健康長大
你的守護天使-雅雅 敬上
2020年7月20日